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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轻轻地点了点头,“好,我照您的吩咐行事。” 画面一转,再相见,她姣好的容颜十分憔悴,“奴婢眼下该何去何从?万一有了那人的子嗣,可怎么办?” 他态度坚定,“这种事,决不能发生。” 她用力地咬住唇瓣,“还有多久?奴婢是说,您把他绳之于法的日子,还有多久?” “多则一半年,少则三五个月。” 她嗫嚅道:“其实,现在,奴婢已经不能从他口中探听到更多消息。不能不回去了么?” 他温言道:“再忍一忍。” 泪珠沁出她的眼角,她却努力地对他笑了笑,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,轻轻地放到他手边,“那,奴婢就回去了。” 他说好,取过裁纸刀,拆开密函。 她轻声道:“奴婢要是出了什么闪失,也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。若违此誓,天打雷劈。” 他望向她,继续安抚:“不会出闪失。只要你忍过这一段时日,便是柳暗花明。” 她弯了弯唇角,退后一步,恭恭敬敬地行礼,随后脚步踟蹰地出门。 董志和蓦然醒来,睁着眼睛,对着满室漆黑,再也不能入睡。 那一次,她交给他的那封密函,是贺州知府很有分量的罪证,也不知她是如何拿到手的。 但是,数日后,她逃出贺州知府家中,失去踪迹。 贺州知府被定罪之后,他命人留心打听,才知道,她在逃离之前几日,被诊出了喜脉。 她怀着那罪臣的骨血逃了。 再相见,已是十年之后。 这一年夏季,曾镜一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。 陈嫣身陷牢狱当日,陈瀚维便进宫面圣请罪:承认自己教女无方——若无言行不当之处,不会卷入这样大的风波,但是,很多事都有万中之一的意外,只求皇上命大理寺详查此案,尽量避免屈打成招的可能,毕竟,陈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 翰林院学士,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很重,此外,用刑只是办案的手段之一,遇到身子单薄的公子哥儿、官员女眷,用三两次说不定就屈打成招,来日一旦翻案,内阁帝王都跟着没脸。 为此,皇帝传口谕至大理寺:慎用刑罚,多找人证物证。 陈瀚维谢恩离宫之后,又去了大理寺,好一番赔小心说好话,上下打点了一番。 这样一来,陈嫣在牢狱的日子,比起别的嫌犯,过于舒坦了些。当然,比起她数年来享有的锦衣玉食,太过恶劣。对此,她倒是安之若素。大多数时候,坐在窄小的硬板床上,望着牢房上方的小窗户出神。 终日一言不发。就算初次过堂时,亦是缄默不语。 她陷入沉寂。迟早有一日,这尘世对于她,也将陷入永久的沉寂。 这样的日子,也算是无所事事。 自然而然的,善良多才的先生、漂亮安静的阿锦,反反复复在脑海浮现。 说起来,近两年,她想起母女两个的时候很少。不是没工夫,便是无颜去追忆。 先生和阿锦入住陈府之后,住在她院子东侧的小院儿。 一段岁月,她真的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,先生是比姨母更近比母亲稍远的长辈,阿锦便是她的meimei。 她总在心里想,等自己长大之后,要妥善的照顾先生、阿锦,就像程夫人对叶先生一样。 只是暗暗立志,从不与任何人说,因为知道,亲人会觉得她多此一举——在双亲眼中,先生始终只是个坐馆先生,比下人的位置略高一些罢了。 先生也不会同意。好几次,她送给她们比较名贵的礼物之后,先生便会怅然地道:“别对我们这么好。我迟早要带着阿锦离开的。” 她不懂,问为什么。 先生说:“你对我们实心实意的照拂,只是因为与我们投缘。正因如此,我更不能害了你。也不怕跟你说,我与阿锦,是见不得光的人。我来京城,也是为了给阿锦寻个好的前程。只是……一直胆怯,怕自己不但不能如愿,反倒害了阿锦。” “很危险么?”她问。 “可以这么说。” 她想了好一会儿,“那您就再等等,等几年。到时候,我就能帮您了。而且,说不定我就能为阿锦找到好的出路。” “阿锦……”先生踌躇半晌才道,“阿锦与我长得太像……不行的,你帮她,便是害了你自己。” 她说我不怕。 先生眼角湿润了。 她小心翼翼地道:“我听您这话音儿,不定何时就要去冒险。那可不成。这样好不好?您打定主意之前,便把原委告诉我,我再不济,也能帮您安排一些事。” “安排一些事?”先生望着雪白窗纱上花树的浮影,语声轻飘飘的,“说的对,我是该早些安排一些事。” 她心慌,拉着先生的手,“您答应我,好么?不然……我会一辈子都很难过的。” 先生是重诺之人,一旦承诺,绝不食言。那日被她缠了大半晌,到底是答应她了。 她心里有底了,便放下心来,照常度日。 做梦都没想到,她与她们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,便永久的离散。 那天她从一早就心烦意乱,没来由地想发脾气。上午听课时,好几次走神,先生自然不悦,便训斥了她几句。 她想忍着不说话的,可鬼使神差的,还是顶嘴了。 先生无奈,和声让她回房歇息,明日再上课。 出了小学堂的门,阿锦跑到她面前,摇着她的手笑问:“小姐,下午娘要带我去落霞庵,您要不要去?” 那一声小姐,又让她的无名火发作了:说过多少次,阿锦可以唤她jiejie——特别想有个阿锦这样漂亮乖巧的meimei。可是阿锦总是听从先生的吩咐,守着规矩,哪怕她身边没有下人,也不肯唤她jiejie。 她甩开了阿锦的手,“不去!”继而扬着脸往前走,出院门往南走的时候,瞥见阿锦垂着头站在原地,两只小手绞在一起,透着说不出的失落。 她看了,反而更加烦躁,快步离开。 离别之前,她是这样对待她们的。 她看阿锦的最后一眼,便是那孤单、失落的小身影。那一幕也渐渐地定格成画面,又深深地刻在心头。 下午,她们出门,再没回来。 就算在梦中,也不曾再见。 就算一件不是很喜欢的首饰平白不见了,都会不甘心,急着找到。何况是两个鲜活的人?何况是两个亲人? 她求双亲派人寻找,双亲依了她,但是,遍寻不着。 两日后,一名听从人差遣的小女孩儿求见,交给她一封书信。 是先生的亲笔书信。 先生说:若是我平白失去下落,两日后仍无音讯,便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。只求你照拂阿锦一二。自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