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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我们没重逢的话。” “没打算。”蒋徽如实道,“得过且过。” 他笑了笑。 两个人沉默下去,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尘旧事。 因着程家、唐修衡、叶先生等人的缘故,他们年幼时就相识。 她那时候的性子,像足了猫:一时冷漠,一时暴躁,一时可爱活泼,与他认识的任何女孩不同,让他看得一愣一愣的。 他那些年乖张顽劣,但从不会跟女孩子耍坏、置气。与她始终是不近不远,见了面寒暄几句而已。 他闹着退亲、变着法子辞官的时候,并不知晓她也走上了与自己相似的路。在外流离期间,才听说她也被逐出家门、去向不明。 在江南重逢,几日后,在一间茶楼临窗的位置,他对她说:“要不然,你跟着我过吧?” 她眉梢微扬,“这话我该怎么听?” 他把话挑明:“我想娶你,往后搭伙过日子。”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,说容我想想。 他问她,要想多久。 她说多说一刻钟。 他不再打扰她,慢条斯理地喝茶。喝完一盏茶,听到她说好,我答应。 就这样,他们决定了终身大事,随后她辞了差事,与他一路向北,在沧州落脚。 他为什么要娶她,她不知道。 她为何同意嫁他,他不知道。 成亲前,他问她想要多少聘金。 她说不要,做样子给我几样聘礼就行,往后你少干几回败家的事儿,就什么都有了。 他笑着说好,两日后亲手交给她几样聘礼:两套珍珠头面,一小袋成色上乘、大小相同的珍珠,一对儿碧玉镯,一幅他亲笔作的画,一块他贴身佩戴的玉牌。 她逐一看过,当着他的面戴上那块玉牌,又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取下,给他戴上。 成亲之后,他们发现彼此都不懂得怎样过日子:他平时大手大脚,赚钱的门道多,花钱的门道更多;她也不是精打细算的性子,与他各过各的——他起初要把银钱交给她,她连连摆手,说各管各的账比较好。 而且,董飞卿总觉得,她是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,不肯接受他对她的好,也不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。 有所保留的付出,有时候比疏离相待更让人气闷。 因何而起?董飞卿总会不自觉地想到曾与她定亲的丁杨,又总会在想起时便强迫自己转移思绪。 那种联想,让他心里特别不舒服。 西梢间布置成了一间小书房,蒋徽仔细地擦拭书架,从书箱里取出自己和他近来收集的书籍,安置到书架上,再取出文房四宝,放到大画案上。想了想,铺开纸张,动手磨好墨,提笔写了一张单子。 董飞卿正对着两个小箱子出神。这两个箱子,是她的陪嫁,一个里面放着胭脂水粉、银质首饰和几幅绣品,另一个箱子则上了锁,他没见她打开过。 一把锁而已,他想打开,是很容易的事。但这有意为之的防范,让他做不到动手脚窥探。 他索性拧着眉问她:“这个箱子,你似乎一直带着,里面是什么?”隔着两间房,但他语声如常,知道以她的耳力一定听得到。 “一些旧物。”蒋徽的语声由远及近,“有我娘留给我的几样东西,也有小时候你和修衡哥、开林哥给我的一些小物件儿,再就是历年来的信件。”她拿着单子走到他面前,“你要看?” “不用。”他眉宇舒展开来,“没看出来,你还挺念旧的。” 蒋徽微笑,扬了扬手里的单子,“这是要添置的一些东西,派谁出去买比较合适?” “给我吧,我去吩咐友安。”他拿过单子,匆匆看了看,转身往外走。 “等一等。”蒋徽凝着他皱巴巴的衣摆,“先换身衣服。” 他说好。 箱笼里的衣物已经放进衣柜,蒋徽找出一件半新不旧的道袍,帮他换上。 看着忙忙碌碌的她,他想起她的身世:生母早逝,祖父、祖母、父亲因她是女孩子,一向忽视漠视,她五岁那年离开家,拜叶先生为师,到十三四才回家住——这是程夫人看不过眼,帮她周旋的结果。 可笑的是,经年之后,外人竟都以为是蒋家望女成凤,最看重她,才把她送到女才子身边。 他是唐修衡的发小、兄弟,唐修衡则是首辅程询的爱徒,若不是经常出入程府,他也不会知晓她这些事。 而他呢?七岁那年,双亲和离,母亲抛下他回了娘家,两年后远嫁他乡;父亲则是和离一两年后娶了继室,继续为董家开枝散叶。他小时候就说过,在家里,过的是人嫌狗不待见的日子。 一直善待他与她的人,从来不是至亲。 如今,他们两个结为连理,成了最近的人。 他展臂把她搂在怀里,紧紧的。 蒋徽有些意外,但没作声。他是性情特别复杂的人,偶尔一日间就能现出好几个面目,情绪的转变,往往只是源于片刻间的所思所想。 这时候,友安的语声在厅堂门外传来:“大爷、大太太,武安侯世子到访,见不见?” 曾与她定亲的丁杨?二人俱是一愣,随后,他与她拉开一点距离,看着她。 她抚一抚他的衣襟,神色坦然,“见或不见,你做主。” 董飞卿挑了挑眉,吩咐友安:“让他在前面等着。” 第3章 新婚(3) 新婚(3) 倒座房里,丁杨在堂屋的客座落座。 刘全随意沏了一杯花茶,送到丁杨手边,退到门边,时不时凝眸打量。 这是与蒋徽定亲又被退亲的男子,两年过去,亲事一直没有眉目。 刘全这两年对一些事,总是后知后觉,但很清楚,官宦之家一向消息灵通,董飞卿与蒋徽成亲一事,兴许不出三五日,丁杨就得到了消息。 要知道,董飞卿这种异类,是很多文人武官尊敬有加的人物。成亲这种终身大事,董飞卿绝不会隐姓埋名,当时在当地,必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 ——董飞卿刚回来,丁杨就找上门来,说明的是他及时得到董飞卿蒋徽回京的消息,派人盯着这所宅子。盯着小夫妻两个是不可能的,董飞卿比狐狸还精还警觉,谁也别想在他周围布眼线。 刘全凝眸打量,见丁杨一表人才,温文尔雅。比不了唐修衡、董飞卿、陆开林这种名动天下的人物,但在官家子弟之中,很说得过去了。 这样一个人,完全配得起蒋徽,那么,她当初为何宁愿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退亲? 刘全百思不得其解。 . 董飞卿走向前院的时候,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友安,取出自己仅剩的二两多银钱,“不够的话,日后补给你。” “不用。”友安摆手不接,“小的手里有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