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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她心头有些生火,只道: “收起那些架子吧!你如今住在商户家中,便要守商户家的规矩!” 七娘心下一酸,一阵委屈涌上鼻尖。 她憋泪道: “我是住在酿哥哥家中。酿哥哥是读书人,是太学生。我守着书香家的规矩。” “书香家?”韩氏忽笑了,就像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,“你那个书香家早没了!” 是啊!她的家早没了。 如今,她谢七娘也尝到寄人篱下的滋味了。 又作团圆客,还怜潦倒宾。 当年,她与许jiejie联的两句诗,现下想来,倒讽刺得很! 七娘强忍着泪,道: “但我还在。” 她在一日,便要守着世家的气度与体面。 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 但这些,是犯不上和韩氏说的。 韩氏撇撇嘴,也不懂她为何这般固执。 “小娘子,大夫来了。”只听门外传来招娣的声音。 七娘一惊,忙拿手帕抹了眼泪。 她缓了缓气息,端直而坐,向门外道: “请进来吧。” 韩氏嘟哝了一句“穷讲究”,便气冲冲地出门去。夜里又免不了同陈酬抱怨。 绍玉自登高归来,连日坐卧不安,满心想的都是那对珍珠耳坠。 他直想冲到陈家酒肆。可每每至酒肆门口,他却又徘徊良久,不敢进去。 一来,是怕再次失望;二来,大抵是近乡情更怯。 绍玉立在不远处的树下,痴然望着酒肆。 此时的绍玉尚不知晓,他的七娘,只有一墙之隔。 ☆、第八十九章 珍珠令3 隔着大树远远望去,绍玉又见到了戴珍珠耳坠子的妇人。 她一身棉质衣衫,在酒肆来往照应,是个小商户家的女人的模样。 绍玉只蹙了蹙眉。 那妇人的行径无可厚非,也与他无关。 但七娘的耳坠子,这妇人还不配戴! 绍玉整了整衣衫,深吸一口气,便朝酒肆行去。 每一步,都似离七娘更近,却又无比沉重。 他充满希望,又畏惧着失望。 那样的心境很是难解,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而此时的王府,随皇帝自应天府搬来,还有许多地方要打理。 王夫人端坐堂上,下手方站着仪平宗姬与谢蕖。 她一面翻看什物记录,一面道: “都安置好了?” 仪平宗姬回道: “是,大都妥当了。只是花园还缺几株垂柳。” 王夫人摇头道: “垂柳为至阴之木,不添也罢。” 仪平宗姬又应了声是。 谢蕖一时没忍住,掩面轻咳了一声。 王夫人慵懒地看她一眼,道: “还没好利索?” 谢蕖端然行一礼: “多谢母亲挂怀。只是有些反复,没大碍的。” 王夫人又开始翻看册页,声音依旧懒散,道: “既没好,不如将媃娘送回来。你这个样子,怎么带她?也不怕传染孩子!” 谢蕖心下一紧。 仪平宗姬最爱当和事佬。 她看了看二人,遂笑道: “母亲这是心疼弟妹呢!却将我晾在一旁了,我不依!” 王夫人一瞬被她逗笑: “这样的醋也吃?从前也不见你如此,眼下竟越发难应付了!” 仪平宗姬挽上谢蕖的手,道: “你看,母亲又嫌我了!” 谢蕖笑了笑,只道: “大嫂最爱说笑了!” “对了!”仪平宗姬忽道,“你不是说,媃娘过会子要吃奶么?还不去看着?” 谢蕖愣了一瞬,方才会意。 这是不让王夫人再提接回媃娘的话呢! 谢蕖遂福了福身子: “母亲,我先告退了。” 王夫人摆摆手,眼也不抬。 待她去了,王夫人方朝仪平宗姬道: “就你护着!” 仪平宗姬故作撒娇: “母亲说什么呢?我可听不懂。” 王夫人放下册子,笑道: “她是媃娘的母亲,我还能真不让她带?不过是见她丧声歪气的,吓唬一番罢了!” 仪平宗姬掩面一笑,行上前去挽着王夫人。 她笑道: “就知道母亲心软!否则,我这点小九九,哪里瞒得过母亲去?” 王夫人摇摇头。 这个大媳妇还是宗姬呢!全府上下,就数她最不正经! 不过,也亏得她时时逗乐。 王夫人又问: “听闻,三郎近日总往外跑?” 她顿了顿,接着道: “别又是……” 王夫人话说一半,戛然而止。 仪平宗姬心下了然,原来还是担心绍玉寻七娘呢! 那孩子自离开黄州,路上也不停打听,都快魔怔了! 金人那里的名册他不信,这些年也没半点消息,真不知要折腾到何时? 难怪王夫人忧心! 仪平宗姬遂笑道: “母亲放心,几个小衙内时常约着登高打马,不是坏事。” 王夫人摇头叹气: “又得了从前的纨绔习气!” 她吃过一口茶,又接着道: “那些小衙内,几个是认真读书的?成日贪玩不学好!三郎平日敷衍着,不得罪人也就是了,走太近也不好!” 仪平宗姬知王夫人言下之意。 这自然不是在说绍玉的交友不慎。 而是结党营私。 如今新皇登基不久,最怕的就是老臣专权,架空皇帝。 王家是再经不起折腾了,是半点把柄也不能给人家留的! 仪平宗姬方劝道: “母亲宽些心,三弟是知道分寸的人。过会子待他回来,我也让绍宣劝劝。” 王夫人点点头: “绍宣的话,他们兄弟倒能听进去些。” 谢蕖回到院子,四下看看。 如今的院落,与黄州是大不相同了。 屋中摆着精致的鎏金香炉,焚着上等水沉。 一营陈设,虽不及汴京,却依旧有一番世家气派。 奶母正围着摇篮逗媃娘。 王夫人对先前的奶母很是不满,已打发到厨房去了。 眼前这几位,是扬州寻的娘姨。江南女子温婉文雅,自然更好些。 见谢蕖进来,她们忙回身施礼。 媃娘如今已会说些话,只张开双臂唤道: “mama抱。” 那声音甜糯糯的,任谁也无法拒绝。 谢蕖含笑而去,抱起小媃娘亲了一口。 这孩子,又重了些。 奶母们方回话道: “谢娘子,媃娘才已吃过奶了。你们玩一会子,就该哄她午睡了。” 谢蕖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