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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 成簇紫色的花骨朵密密匝匝垂挂下来,像个琳琅的梦。她把它插在发间,那细小的花苞堪堪拂到颈窝里,温柔地轻扫,让她想起安澜的耳鬓厮磨,心里顿觉怅然。胡不言还没离开,她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,“你去歇个午觉吧,等太阳下山了,咱们出门会一会五阳的帮主。” 胡不言说好,转身出去了。 走过长廊,正遇上苏画,他换了副笑脸,“苏门主,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 苏画忍不住想翻眼,这只狐狸自从救了她,之后每次搭讪的开场白都是这句,就是为了提醒她,自己对她有恩。疾言厉色终归不妥,她皮笑rou不笑道:“胡门主,这是我第十六次回答你,我的伤已经痊愈了,多谢挂怀。” 胡不言摸着后脑勺讪笑,“陷在爱情里的人,脑子不太好使。你不知道,你大腿……的伤,天天让我牵肠挂肚。” 大六月里,一阵恶寒遍走全身。苏画像看鬼一样看着他,想臭骂他,但念在他受着伤背她跑了上千里的份上,勉强忍住了。她皱着眉道:“后生,如果你好好同我说话,我还愿意搭理搭理你。你要是满嘴跑骆驼,那就恕我不奉陪了。” 胡不言说别呀,“我是想好好同你说话,这样吧,我先提个要求,以后不要叫我后生,我们那儿只有上千岁的老太太才这么称呼我。你可以像楼主一样叫我不言,倍显亲切。” “不言……”苏画喃喃,最后一叹,“你要是真能‘不言’,那该多好!你啊,就死在话多上……”说罢款摆柳腰,往另一头去了。 胡不言怔怔站着,很觉失落。还记得逃出五大门派的围捕时,彼此是如何的相依为命。本以为患难见真情,没想到她对他还是不咸不淡。她的心里到底只喜欢大司命,那个棺材脸有什么好,是不是因为身份比较传奇,连谈情说爱都更有优势?好在情敌回蓬山去了,也许他们再也没有相见之日,这么一想,忽然又高兴起来,看来有机会不战而胜。反正喜欢上一个深邃的女人,注定充满艰辛,但因为这个女人,胡不言自认为人生变得丰满起来,这就是爱情的力量。 再也做不了生意的波月楼,午后时光从刀剑交织的铁网里挣脱出来,逐渐趋于宁静。他搬了把椅子,瘫坐在照不见日光的走道里,看着最后一个破阵的人悻悻离去,翘着二郎腿啐了一声:“清静宗,名头倒是山清水秀,结果就是个江湖骗子,还不如我老胡实在。”骂骂咧咧,困意爬上眼皮,伴着午后的蝉声睡着了。 他这人一向有口福,两个时辰后下楼,正赶上门众吃瓜。狐狸的吃相很难看,一桌西瓜他一个人包了一半。魑魅举着半片瓜,惊讶地看着他,迟来的阿傍连忙伸手,才侥幸从他手上抢下一块。 大肆扫荡一番,打了个饱嗝,看看天色,再过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。天边飘起晚霞的时候,楼主施施然下楼来,他一纵纵到她面前,护法们对楼主此去充满忧虑的时候,胡不言拍了拍胸脯,“放心,有我,我会保护她的。” 大家全当没听见,这只废狐不拖后腿就不错了。 崖儿让众人宽心,示意胡不言跟上。那身条细长的青年晃晃脑袋,一下现出了原形,背起她嗖地一声窜出去。隔着阵法看,也是红光一闪,连身形都来不及看清。 月上柳梢的时候,望江楼以前用以大宴宾客的厅堂里,传出了激烈的争执。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,因为波月楼成了武林公敌,与之对立自然就变作了正义的一方。叶陵延从大堂里走出来,身后依旧纷争不断。忽然一声高呼“谁怕谁”,他微转过头,厌恶地皱起了眉。 左右人十分气恼,“这帮杂碎,有脸跑来坐享其成!”其实说“成”还谈不上,只是眼前的肥rou挂在高处,底下等候掉落的乌鸦越来越多,谁知最后被谁捡了漏。 争吵声愈发大了,哪里还有点武林正道的风度!叶陵延不屑与他们为伍,撇着嘴,迈着八字步,把那些乱糟糟的叫嚣抛到了脑后。 独上高楼,叶帮主以前也来过这里,原来这地方是热海公子的产业,赫赫扬扬连绵十里的临水楼台,曾经把王舍洲堆砌成了巨大的销金窟。可惜一夜散尽,余灰满地,剩下这空空的画楼,再也没有往日的旖旎。悬灯不为妆点,只做照明之用,头顶成行的灯阵也成了摆设,实在可惜。 不过白天炎热,晚上在这高楼上纳凉倒还不错。叶帮主从空旷的平台上踏过,“明天……”话还没说出口,圆月高悬的背景上,忽然多出了一个黑点。未及细看,轰然落在面前,简直像个陨石,脚下的浮尘被震起了两尺来高。他惊愕地仰头看,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俯下脑袋,尖嘴上胡须根根粗壮。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,伸舌舔了舔鼻子,简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。 叶陵延骇然抽出了环龙刀,左右随从也飞快赶来护卫,但这么大的狐狸,分明已经成精了,谁也不敢砍下第一刀。 关于这只狐狸的存在,之前就有耳闻,据说苍梧城外围攻时,曾经出现过。但因为来去一瞬,只有少数人见过它的真身。 它是从波月楼来吧?此来必不简单吧!他们后退两步,试图拉开距离,后退才看清狐狸身侧悬着一片裙裾。有人坐在狐背上,居高临下看着他们。 月色里的人逆光,看不清面孔,但玲珑的轮廓镶上了一层银边,像壁画上驾驭灵兽的天人。 波月楼主名声奇臭,苍梧城外没有一口气解决她,但领教了她杀人的手段,她不是杀手,是冷血的机器。五阳的人如临大敌,没想到她会自己送上门来,正打算扬声召集盟友,狐背上的人嘘了声,温柔的嗓音,没有半点杀戮的征兆。 “叶帮主,我独自前来拜会,是很有诚意的。”她从狐背上跳了下来,款款迈进,留下一段清越的足音,“帮主可否屏退左右,在下有事相商。” 叶陵延那双老辣的眼睛里,装满了沉沉的算计,“我与岳楼主,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聊的。” 她有些怅惘的样子,“是么……真是太可惜了。既然帮主没兴趣,那我就不打扰了,去会会参商和清静宗的人吧。” 她作势要走,叶陵延到底还是出声叫住了她。 她说得没错,如果她是存着杀心来的,那么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。波月楼的阵法不破,谁也不能奈她何,既然她肯出阵,必定是抱着某种目的,倒不妨一听,免得把机会拱手让给别人。 他紧紧盯着她,回手一挥,把身边的人都支开了,“现在楼主可以畅所欲言了。” 她微微偏过身来,前楼转角的一道灯火恰巧打在她眉眼间,止不住的惊艳之色。 “我也不和帮主兜圈子,五大门派围攻波月楼,是为孤山宝藏。叶帮主纵横